陈砚青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。果然,他那好嫡兄连这一个月都等不及了!他正要毁掉这些石头——
“砚青!”一声凄楚哀婉的呼唤,伴随着踉跄的脚步声,猛地从身后传来。
陈砚青猛地回头。只见林晚意披散着长发,只穿着单薄的寝衣,赤着脚跌跌撞撞地跑进灵田。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裙裾和双脚,她却浑然不觉,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死死盯着陈砚青,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痴迷和痛苦。
“清雪…清雪妹妹…是你回来了吗?”她踉跄着扑过来,冰冷的双手死死抓住陈砚青的手臂,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,“我就知道…你没死…你恨我对不对?恨我当年没能拦住他…没能拦住砚舟那个畜生把你送走…”
她的身体剧烈颤抖,泪水汹涌而出,眼神却迷离恍惚,仿佛透过陈砚青的脸,在看另一个虚幻的影子。
“大嫂!你看清楚,我是陈砚青!”陈砚青又惊又怒,试图挣脱。
“不!你是清雪!”林晚意尖叫一声,猛地将他抱得更紧,冰冷的身体紧紧贴上来,带着绝望的依恋,“别走!别再离开我了!砚舟他疯了…他要把我们的女儿也…”
“女儿”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陈砚青!他浑身剧震!林晚意和大哥有女儿?她此刻的疯言疯语是什么意思?
就在这混乱僵持之际——
“啊——!”一声短促惊恐的尖叫从不远处的田埂下传来!
陈砚青和林晚意同时一惊,循声望去。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田埂下的阴影里滚了出来,沾了满身泥泞。那是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,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,脸色苍白,一双眼睛里盛满了巨大的惊恐和不知所措,正死死盯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。
“少、少爷…夫人…我…我什么都没看见!我…我只是来给阿黄找点草药…”少年语无伦次,正是陈砚青十年前在雨夜捡回来的孤儿——陈墨!
陈砚青的心猛地一沉!陈墨怎么会在这里?他看到了多少?听到了多少?
林晚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松开了手,迷离的眼神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。她看着泥水里的陈墨,又看看脸色铁青的陈砚青,脸上血色尽褪,嘴唇哆嗦着,最终什么也没说,猛地转身,像受惊的兔子一样,跌跌撞撞地逃进了黑暗里。
灵田中央,紫雾氤氲,生机勃勃。
灵田边缘,蚀阴石散发着恶毒的黑气。
田埂下,少年陈墨惊恐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而陈砚青站在原地,月光将他孤绝的身影拉得很长。他看着林晚意消失的方向,又低头看向泥泞中那个被他唤作“养子”的少年,最后目光落在那几块恶毒的蚀阴石上。
一股比灵田寒露更刺骨的冷意,顺着脊椎爬满全身。
嫡兄的明枪,大嫂的痴缠,养子的窥见,还有这暗藏田间的毒手…
这盘棋,才刚刚开始落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