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既受父皇如此器重,这皇位之争,怕是遇上劲敌了。

\"

燕王朱棣低语片刻,忽然放声大笑,豪气干云道:“好!愈强愈有意思,哈哈哈......”

朱瑜立在身侧,将朱棣不加遮掩的野心尽收眼底。

“不错!”

“有志气是好事!”

“不过——”

朱瑜话语微顿,待朱棣转头望来,才缓缓道:“家父提及,圣上已决意立那位密养之子为储君,若不出差错,大明太子便是此人了。”

朱棣闻言瞳孔骤缩,死死盯着朱瑜:“当真?”

“我岂能断言?家父所言罢了,又不是圣上亲**代。”朱瑜轻笑道。

殿内霎时寂静。

沉默良久,朱棣眯起双眼,意气飞扬道:“你父亲的言论,又非我父王旨意,此刻尚未最终定论。”

“哈哈哈......”

笑声未歇,他倏然直视朱瑜,目光灼灼:“即便定局,本王就不能放手一搏?”

朱瑜凝视着朱棣神情。

越是压制,野心愈盛,妙极。

朱棣能当面吐露心声,显然已视他如心腹。

念及百科系统交付的终极任务,朱瑜心头泛起愧意。

于是开口道:“倘若事败,我备好海船,带你远走高飞。”

朱棣转首,见朱瑜神色诚挚。

他纵声长笑,朗声应道:“善。”

......

次日早朝。

文武百官分列左右,燕王朱棣亦位列其中。

御座之上,朱元璋面色铁青,翻阅奏折的手渐渐颤抖。

年初御史呈报,浙省疑有空印之弊。

所谓空印,经锦衣卫彻查方知其详:每年地方官员核验账册后呈递户部,若户部检出疏漏,需发还原省重核。

掌印官员远在千里,往返经年,故有官吏预盖空白印册以备修改。

若是云南等地官员往返京城,耗时一年。

运气不佳者,甚至要在金陵过年。

此时次年的账册又至,再度奔波。

户部与各地官员商议,决定下发已盖印的空白文书交由地方自行填写,事后呈报即可。

此法看似省时省力,却引起朱元璋警觉——这些空白文书若被滥用,岂非假传政令?

锦衣卫奉命彻查,果然发现众多地方官员私自填写朝廷政令。

朱元璋震怒,将证据掷于殿上,厉声责问户部:“尔等竟想出这等偷懒的法子!空白文书沦为地方滥权之物,该当何罪?”

群臣噤若寒蝉,户部官员更是战栗不已。

朱元璋突然转向燕王朱棣:“老四,你有何见解?”

朱棣猝不及防。

藩王本无议政之权,今日列席已属罕见,父皇竟询其意见?莫非暗藏立储之意?他强压激动,肃然道:“百姓之事无小事,涉案者当速捕,查实后按律问斩。”

殿内杀意骤起。

朱元璋嘴角微扬:“此案牵连五千余人。”

朱棣目光森寒:“五千亦当斩!不杀不足以正国法!”

大殿内突然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。

笑声骤停时,朱元璋盯着朱棣说了句:\"这点随我。

\"说完便带着奏折离开了。

待退朝声响起,户部涉案官员全都瘫坐在地,恨恨瞪着朱棣:\"这是要逼死我们......\"其余官员则纷纷将目光投向朱棣,尤其是那些曾与燕王有往来的大臣更是惊讶万分——陛下让燕王议政,莫非有意立储?

众人又惊又悔。

早先谁说陛下禁止结交燕王?真是害人不浅!明明已经搭上线,偏信谣言断了联系,如今再腆着脸凑上去,成何体统?他们懊恼得嘴角抽搐,却又暗自盘算着如何重新攀附。

朱棣全然不理会户部官员怨毒的目光,也不在意群臣跃跃欲试的神情,只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:\"父皇说我像他......\"

唯有吏部尚书詹同冷眼旁观这场闹剧。

见有人开始向朱棣靠拢,他甩袖便走。

下属追上询问:\"大人不去向燕王示好?\"詹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这个心腹。

詹同看着朱棣身边的官员,眼里满是轻蔑,嘴角浮起讥讽的笑。

“刘大人,皇上不过随口夸了句燕王,何必急着表态?”

他心里暗想:太子尚未表态,皇上怎会轻易定夺?

朱元璋夹着奏折闯进院门,朱瑜见他面色铁青,立刻迎上去:“老爷子,谁惹您了?儿子替您出气!”

“就算天王老子,只要您点头,我这就拎棍子去!”

朱元璋猛地跃起要揍他,朱瑜侧身闪开。

“让老子打一下!憋得慌!”

“您受气就回来折腾儿子?我想替您出头,您又不让……”朱瑜嘟囔着。

朱元璋瞪他一眼:“皇上这回是真怒了。”说着把奏折甩过去。

朱瑜翻开一怔:“这不就是空印案?”

“你怎知道?”朱元璋眯起眼。

(空印案本应在洪武年间处置万人,如今却似未发?)

朱瑜恍然——此世与历史相似,只是时序不同。

他清了清嗓子:“早年流落江湖时听过传闻。

怎么,洪武爷动真格了?”

朱元璋一掌拍碎茶碗:“岂止动怒,简直要翻天!”

朱瑜瞅着他眼中火星直冒,凑近道:“皇上生气是他的事,您老跟着上火做甚?”

朱元璋似乎过于愤怒了?

他猛然回神,迅速收敛神色,强压怒火道:“见陛下震怒,咱也忍不住动了肝火。”

“这些可都是铁证如山的事。”

“空印案竟真有其事……陛下养着这群官吏,就是纵容他们如此行事?”

“锦衣卫已查明,这些蛀虫私用空印,擅自推行朝廷未颁的政令。”

“换作是您,能不怒吗?”

“咱这暴脾气如何忍得?!”见朱元璋越说越激动,

侍从连忙奉茶劝道:“您消消气……细究起来,此事早有端倪。”

“地方官员若因账目错漏便往返奔波,偏远之地耗上年也不稀奇。”

“户部本为省却周折才允空印,谁知反成地方官舞弊之机。”

朱元璋闻言眸光骤冷:“若户部本就知情呢?”

朱瑜陡然语塞,这层他未曾料到。

“无话可说了?”朱元璋冷笑,“你只见皮毛,未触筋骨。”

“为何陛下雷霆震怒?”

“空印沿袭多年,户部诸臣岂会不明其害?”

“他们心知肚明却知情不报!”

“为图省事懈怠,竟置黎民于不顾。”

“小子,此乃欺君大罪!”

话至此处,朱元璋眼底燃起烈焰。

朱瑜这才悟透其中关窍,惭愧道:“是我想得浅了。”

见他受教,朱元璋面色稍霁。

想起史上空印案牵连之广,朱瑜暗叹终究难逃此劫,试探道:“不知陛下欲如何处置?”

“今日早朝燕王在场,陛下问过他的意思。”

“燕王如何应答?”

“杀!这些人全都该杀,但凡与此案有牵连的,一律抓起来处决!”

朱元璋说出这番话时,朱瑜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冷了下来。

“皇上什么都没说,只是提了一句‘燕王像他’。”

朱瑜愣了:“怎么?老爷子这会儿又盯上燕王朱棣了?”

“盯上?”朱元璋冷冷一笑,“退朝后,皇上只说了句‘朱棣像他’,不是好事!”

“啊?”

这话听得朱瑜云里雾里。

像他,怎么反倒不好了?

朱元璋缓缓解释道:“皇上当年带着一群老兄弟出生入死,历经艰险才打下大明江山,将天下从蒙元手中夺回来,不易啊!”

“那些年,蒙元将汉人踩在脚下,当作最低贱的存在。”

“所以皇上才会严刑峻法,整治官吏。”

“官员们私下都说,皇上手段狠厉,叫人既敬又畏。”

“几十年了,他一直如此。”

“他是开国君主,想怎么做都行。”

“但……继位者不能学他,懂吗?”

朱元璋目光灼灼地盯着朱瑜,直到他点头才移开视线。

“所以,朱棣若和皇上一样,便不合适。”

朱瑜这才恍然大悟,叹息道:“洪武老爷子真是用心良苦啊。”

“看来江南的事,也是他为继任者留的退路。”

江南之事,指的是元末另一支义军张士诚的旧地。

当年朱元璋击败张士诚,收编了他的地盘,可当地百姓仍感念张士诚的恩情,甚至为他立像祭祀。

朱元璋大怒,直接加重了当地的赋税。

即便别处减税,此地依旧分文不少。

前两日,朱元璋批阅奏折时,朱瑜瞥见有官员提议减免江南税赋。

老爷子看也不看,随手丢到一旁。

朱瑜偷瞄了一眼,奏折上早已批了“不准”二字。

当时他还暗自嘀咕:张士诚的骨头都烂了,这老头怎么还记仇?不止他,朝中官员也这么想。

朱元璋听了,只是冷冷瞪了他一眼。

如今,朱瑜终于明白了。

以下是改写后的版本:

\"众人皆言洪武皇帝心思缜密。

\"

\"此举怕是专为新君所留......老皇帝这般深谋远虑,着实用心良苦。

\"

朱元璋凝视着朱瑜,眼中透出慈爱之色,暗自思忖:\"这孩儿懂得朕的心思,朕心甚慰。

\"

\"你所言极是,待新君即位,这些差事自然该由他来操持。

\"朱元璋展颜笑道:\"如今他在江南一带声名不佳,即便减免农税,百姓也未必领情。

\"

\"洪武爷,是这个。

\"朱瑜竖起拇指在父亲面前晃了晃,\"没得说。

\"

朱元璋开怀大笑,眼角皱纹堆叠如菊。

得子如此赞誉,怎能不喜?

\"既如此,你可知该如何处置?\"笑罢,朱元璋指了指朱瑜手中的奏折。

\"唉......\"朱瑜轻叹,\"仁政留待后人,当今圣上自当雷厉风行。

\"

\"好!你总算明白圣意了!\"朱元璋笑声不绝。

朱瑜暗自称奇,父亲方才还怒不可遏,转眼却喜形于色。

这般情绪变化,当真无碍?细察之下未见异常,这才安心。

想到空印案将引发的腥风血雨,朱瑜不禁叹息:\"只怕又是数万条性命......\"

话音未落,朱元璋笑容顿敛,双眉紧锁。

朱瑜心头一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