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爷,”她在夜玄凌的脑中说道,“您这一手,可真是够狠的。这哪里是押送人犯,这分明就是一场……移动的、大型的公关宣传活动啊。”
在他看来,夜玄凌此举,与现代社会中,将商业对手的“黑料”公之于众,让其“社会性死亡”的手段,何其相似。
他不仅要从肉体和权力上消灭对手,更要从名声和道义上,将他们,彻底地、永远地,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。
……
消息,如同长了翅膀一般,以一种比八百里加急,更快的速度,传回了京城。
逸王府内。
刚刚逃回京城不过两日、惊魂未定的萧逸辰,在听到这个消息时,猛地从床榻上坐起,因为动作太猛,牵动了之前气急攻心留下的内伤,让他忍不住,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。
“王爷……”前来报信的幕僚,声音颤抖得,如同筛糠,“他还……他还将汪海天,给……给活捉了!连同我们……我们藏在黑石仓里的所有官银和账册,都……都被他,人赃并获了!”
“哐当——”
萧逸辰手中的茶杯,应声落地,摔得粉碎。
他的脸上,最后一丝血色,也褪得干干净净。
完了。这一次,是真的,完了。
人证、物证俱在,就算皇兄再想偏袒他,再想“和稀泥”,在着如山的铁证面前,也……无力回天了。
“不……不会的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眼中,甚至迸发出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,“皇兄还需要我!他还需要我,去制衡夜玄凌那个乱臣贼子!只要……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,皇兄就绝不会让我死!”
“柳家!还有柳家!柳乘风那个老狐狸,他的身家性命,都和本王绑在一起!他不会见死不救的!”
他像一个溺水的人,疯狂地,想抓住任何一根可能存在的救命稻草,却不知,这些稻草,早已被夜玄凌那滔天的巨浪,给打得粉碎。
“快!快去丞相府!”他一把抓住幕僚的衣领,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,“告诉柳丞相!就说……就说本王有要事相商!让他……让他无论如何,都要想办法,救我!”
……
丞相府。
书房内,气氛,同样凝重得,如同冰窖。
柳乘风,这位在朝堂之上,呼风唤雨了数十年的当朝丞相,此刻,正颓然地坐在太师椅上。他那张一向保养得宜的脸上,仿佛在一夜之间,就苍老了十岁。
“爹爹,您……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啊!”
柳若雪跪在他的面前,哭得梨花带雨,早已没了往日的风采。
“逸辰哥哥他……他不能有事啊!他要是倒了,我们……我们柳家,也就完了啊!”
“办法?我能有什么办法?”柳乘风的声音,沙哑而无力。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培养到大、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,眼中,第一次,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疲惫和……厌恶。
他这一生,算计了无数人,将无数英雄豪杰玩弄于股掌之间。却没想到,临到头来,竟会栽在自己这个……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蠢女儿,和那个自作聪明、不堪大用的“好女婿”手上!
他不是后悔与逸王勾结,他后悔的是,自己,下错了注,选错了人。
“人证、物证,全都被夜玄凌握在了手里!”他闭上眼睛,脸上,露出了深深的悔恨,“他现在,是手握王炸,而我们,早已是……穷途末-路了。”
他仿佛已经看到,夜玄凌,正带着那滔天的民怨和如山的铁证,一步步地,向着京城,向着他们,逼近。
而等待着他们的,将是……一场避无可避的、最残酷的清算。
那张由他和逸王,亲手编织的、充满了权欲和贪婪的大网,最终,网住的,不是别人。
而是他们,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