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仪宫。
这里是大燕皇后所居的宫殿,一向是富丽堂皇,威严肃穆。
但今日,这宫殿里的气氛,却显得有些……阴沉。
皇后,当朝皇帝萧承宇唯一的正妻,出身于四世三公的顶级世家——王家。她自幼便被家族寄予厚望,一心一意,只为成为这天底下,最尊贵的女人。
然而,她虽然贵为皇后,却始终,未能诞下嫡子。
这,是她心中,最大的一根刺。
也让她,对那个不仅手握重兵,更深得民心的摄政王夜玄凌,充满了发自内心的……忌惮和敌意。
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,在强势的叔王面前,她的地位,是如此的脆弱。
所以,当柳若雪,这个她一直以来,都视为未来“弟媳”,视为自己最可靠盟友的丞相千金,跪在她的面前,声泪俱下地,向她哭诉逸王的“冤屈”,和那个神秘“妖女”的可怕时。
她的心,动了。
“你是说……”皇后端坐在凤椅之上,手中端着一盏上好的官窑茶杯,用杯盖,轻轻地撇去浮沫,声音,听不出喜怒,“逸王他,之所以会输得如此之惨,全都是因为,夜玄凌的身边,多了一个,来历不明的妖女?”
“是!千真万确!”柳若雪跪在地上,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,言辞恳切,眼中,充满了“真诚”的恐惧。
“皇后娘娘,您想,”她开始发挥自己的口才,添油加醋地,将苏清浅的存在,描绘得神乎其神,“那江南的‘以工代赈’,听起来是何等精妙?但一个深闺女子,如何能想出此等经世之策?这分明,就是她用妖术,提前窥探了天机!”
“还有那‘隔离防疫’之法,更是闻所未闻!将数千病患,圈禁一处,此等有伤天和之事,若不是妖女所为,又怎会如此狠心?”
“她,绝非凡人!”
“她,就是一只潜伏在摄政王府的、真正的狐狸精!她正用这些看似‘利国利民’的妖术,一步步地,收买人心,蛊惑摄政王,意图……扰乱我大燕的江山社稷啊!”
皇后手中的茶杯,微微一顿。
她抬起眼,看着下方跪着的柳若雪,眼神,变得有些深邃。
她当然不会完全相信柳若雪的一面之词。她知道,这个小丫头,因为逸王失势,心中充满了怨恨,言辞之间,难免会多有夸大。
但,她也不得不承认,柳若雪的话,确实,有几分道理。
夜玄凌最近的变化,实在是太大了。
大到,让她这个在后宫之中,看了半辈子权谋斗争的人,都感到了一丝……心惊。
一个单纯的摄政王,不可怕。
可怕的,是一个不仅手握重兵,更拥有了一个“算无遗策”的智囊的、无法掌控的摄政王。
“那依你之见,”皇后放下茶杯,淡淡地问道,“当如何处置?”
柳若雪的眼中,闪过一丝喜色。她知道,皇后,已经上钩了。
“娘娘!”她重重地,磕了一个头,“妖言,或可惑众。但妖术,却骗不过真正的‘高人’!”
“臣女恳请娘娘,能请出,那位一直供奉于皇家寺庙,被誉为‘能窥天机,善斩妖邪’的……当朝国师!”
“只要让国师大人,亲自出手。那妖女,无论隐藏得再深,也必将,无所遁形!到时候,人赃并获,我们便可名正言顺地,以‘妖女祸国’之名,将其……彻底铲除!”
“而一旦除了这个妖女,断了夜玄凌的左膀右臂。那他,不过就是一头,有勇无谋的……纸老虎罢了!”
国师……
皇后的眼中,闪过了一丝犹豫。
“嫡子”这两个字,像一根针,狠狠地,刺中了皇后心中,最痛的那根软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