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月在医庐养伤,穆若儿每日为她施针驱毒,竹帘外不时传来丐帮弟子的暗语歌谣。那日她忽闻檐角铜铃轻响,抬眼便见鸭蛋儿攥着半块芝麻糖闯进来,琉璃铜铃上系着碎星阁飞鸽传书:“横山告急,速援雷古。”
“阿月姐,我们要走了吗。” 少年眼中闪烁着坚毅,“汴京的月亮已经见过了,去哪里都不要丢下我!”
阿月轻抚腰间碎星阁令牌,指尖触到南宫远暗中塞进的《胡药解》残页,想起中秋宴上那轮普照万方的明月。她挣扎着起身,狐裘扫过案头的鎏金步摇,轻笑一声:“也好,该去横山会会刘廿那狗贼了,别让他们以为大宋的月亮,照不亮边疆。”
鸭蛋儿望着窗外朦胧的月光,想起汴京的万家灯火,轻轻哼起那首《粮草谣》:“石磨碾碎五色粮,麻雀啄破绣纹囊……” 歌声混着汴河的水气,飘向远方,仿佛要将汴京的安宁,带往那动荡的边疆。
君丞的拐杖重重磕在焦黑的槐树根上,震落几片余烬。
他望着满地狼藉的碎星阁驻地,喉间泛起腥甜,却硬是将血沫咽了回去。肩头的伤还在隐隐作痛,每走一步,都像是有把刀在剜着心肺。
“先清废墟,再植新槐。” 他的声音沙哑如破锣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身后二十名暗桩立刻行动起来,铁锨与青砖的碰撞声,在寂静的槐林中格外清晰。
君丞走到那棵百年老槐前,抚摸着树干上的焦痕。这棵树曾见证过碎星阁的无数次密会,如今却只剩半截残躯,在风中摇曳。他忽然咳嗽起来,手按在树干上,指缝间渗出的血,滴在焦黑的树皮上,宛如一朵盛开的红梅。
“君先生,您该休息了。” 一名暗桩忍不住开口。
君丞摆了摆手,“不必。”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北斗七星的铜佩,轻轻挂在残枝上,“碎星阁的北斗阵,不能倒。”
日落时分,废墟已清理大半,新槐树苗在风中轻轻摇曳。君丞望着这片新生的槐林,想起中秋夜的孔明灯,他摸了摸腰间的碎星阁令牌,低声道:“北斗不灭,碎星长明。”
夜幕降临,君丞点燃一盏孔明灯,看着它扶摇直上,融入漫天星辰。暗桩们也纷纷点燃灯盏,一时间,槐林上空星光璀璨,仿佛碎星阁的英魂,重新在夜空中凝聚。
风起时,新槐的枝叶沙沙作响,宛如碎星阁的密语,在夜空中回荡。无论经历多少磨难,碎星阁都会如这新生的槐林般,重新扎根,茁壮成长。
君丞拄着拐杖,缓缓走向新立的北斗阵,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,却也显得格外坚挺。重伤未愈又如何?只要心还在,志未灭,碎星阁便永远是大宋的那道无坚不摧的暗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