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雪过后的山林比往日多了些莹亮,但也更添寒意。
一个裹着兽毛皮的男人在山崖上攀爬,积雪没有影响他的速度,很快从爬到一处山石缝隙,侧身进去,里面是一处宽阔的山洞。
洞内三个男人正在说话,燃着篝火,烤着肉,热气腾腾香气四溢。
“洪爷。”来人说,“冀郢关在后山了,因为吵闹不休,把他的嘴堵上了。”
“救他一命就很不错了,还想我们礼遇吗?”洪林说,神情些许感叹,“公子真是有先见之明让盯着冀郢,说他会被灭口。”
“白马镇那位杨小姐的事不简单啊。”一个男人沉声说,“不仅几乎整个镇子的人遇难,涉事的朝廷大员都要被刺杀。”
“幸存的兵卫说冀郢是接到家信才突然要回京。”来人跟着说,“但我们刚才把冀郢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看到家信,应该是毁掉了,问冀郢他什么都不说。”
“毁掉了就肯定不是家信。”另一个男人说,“那些死士能在路上伏击,很明显是知道冀郢会半夜行路,那信也许是故意引他出来……”
“他还不说?竟然还要保护这个也许就是要他命的人?”又有人嗤声。
洪林摆手:“先不要下定论。”说罢走到一旁的桌案前,“我把冀郢的事告诉公子,等她吩咐下一步做什么。”
三人便不再说这个,围着桌案看洪林写信,但嘴里的话也没停。
“公子在京城真是太危险了。”
“那些人又递信来了,说要跟公子谈一谈。”
“这叫谈吗?次次下杀手。”
“就是要逼得公子走投无路,给他们当旗子用!”
“可惜还是查不出来到底是谁!可见比以前那些人更有手段,唉。”
“公子现在不只是公子,还要面对杨小姐带来的袭杀。”
“腹背受敌,不,现在是三面受敌。”
“公子还是回来,跟大家躲在山林里更安全。”
听到这里,写信的洪林笔尖也变得沉重,面色担忧,但他看向诸人摇摇头:“你们也知道我们原本就腹背受敌,在山林躲又能躲多久?早晚有一天,不是被人逼迫挟持为傀儡,就是被官府绞杀,终是要鱼死网破。”
公子这般身份是注定躲不过,他们潜藏行迹,为的就是让那一天晚一些到来。
“不就是一死。”一人哈哈一笑,“咱们这些前朝余孽,早就该死了,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。”
其他人也纷纷赞同。
“我们自然是不怕死,但能不死还是不要死。”洪林点头说,低头看着桌案上的信纸,“公子先前说腹背受敌是死,但三方受敌说不定反而能不死。”
说罢看几人一笑。
“这一次不就是一次验证,那些人不仅没能胁迫到公子,还被公子反杀,甚至是当着官府的面。”
话说到这里,洪林笑声更大。
“多少年了,公子苟且偷生忍气吞声,报仇也只能偷偷摸摸,这还是第一次肆意地反击!”
“痛快!痛快!”
其他人也都跟着笑起来,看向京城所在的方向,神情期待。
不知道公子现在在痛快的做什么大事。
.......
.......
京城谋逆余孽行凶的事,虽然让民众们变得紧张,但几日后便也恢复了日常。
公主和伴读们也恢复了上学。
随着教习说下课,坐了一上午的小姐们开始舒展绷紧的身形。
杨慧眼珠转动,手按住桌案,借着起身向旁边的“堂姐”猛一推。
“公.....”
她口中喊着,但公主两字还没出口,便变成一声啊。
桌案没能推动,半站起的身子也往前一栽。
身后似乎刮过了一阵风,有人走了过去。
人倒是没有碰到她身体,只是原本被推开的坐几撞在她小腿上,让她俯倒在桌案上。
“哎呀。”莫筝从她身边走过去,低声一笑,“没撞到我,堂妹下次加油。”
杨慧咬牙,这贱婢!看上去弱不禁风,偏偏还有些力气!
“柳小姐。”
有声音从一旁传来。
听到这称呼杨落抬起头,坐在另一边的柳蝉丝毫没有反应,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书。
虽然“柳蝉”先前的做派被伴读小姐们冷落,但到底是在一个学堂,总是难免要打交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