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了!“姜衡闭了闭眼,“如今柳姨娘已死,我不希望这家里再节外生枝。”
韩素素咬着嘴皮,愤愤的看了林依芸一眼。
林依芸似浑然不觉,只是低头时,隐去了眼里那抹得意。
姜衡一脸疲惫,转向林依芸,“等柳姨娘入土为安,你便尽快去季家提亲,这府里接二连三出事,是该有喜事来冲冲了。”
林依芸乍然一喜,赶紧应承。
姜衡又看向韩素素,语重心长道:“柳姨娘已死,就算你心中有多不忿,也不能胡乱猜忌。”
韩素素咬着唇,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姜衡又扫了正中间的棺椁一眼,缓缓道:“去将轩儿和瑶儿叫过来,他们是府中的庶子,这时候理应过来给柳姨娘磕个头。”
林依芸虽是百般不愿,仍只能叫小翠去请。
梧桐苑内,姜瑾轩卧室内床帐低垂。
他缩在床上,将被子一直拉到下巴上,露出的一双森冷而阴沉的眼。
在他左脸颊上,一道又深又细的伤痕一直贯穿到下巴,在他白皙的脸上十分狰狞。
红杏略微曲着身子,端着一个铜盆走了进来,“公子,我用盐水为你洗洗伤口。”
姜瑾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,任由红杏弯下身子给他擦拭伤口。
盐水一碰伤口,姜瑾轩嘶了一声。
红杏赶紧拿开帕子,见他不说话,又才细致的为他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去。
“这伤口很深,还在渗血。”红杏道:“要不我去找个大夫来看看,包扎一下,免得留下疤痕破了相......”
姜瑾轩一把抓住她手腕,“红杏,柳姨娘找到了吗?”
“找到了,就在水榭下面的荷塘里。”红杏眸子幽深,“说是失足落水,如今灵堂都搭起来了。”
姜瑾轩收回手,显得心事重重。
红杏又去拧了把帕子,温柔的替他擦脸。刚擦完,弄墨便跑了进来,“公子,林娘子身边的小翠过来,说让你去柳姨娘灵堂守灵。”
“守灵?”姜瑾轩声音有些古怪,“父亲是不是糊涂了,她只是个姨娘,我凭什么要去为她守灵?”
“你去跟我娘说,就说我身子不适,不去了。”
弄墨得了话,便跑去灵堂传话。
姜衡听姜瑾轩身体不适,倒没有继续勉强。只是林依芸终究放心不下,等姜衡一走,便往梧桐苑来。
姜瑾轩院子里除了红杏,满打满算也才三个下人。这三人中,还包括一个守门的老苍头。
难怪林依芸每次过来,都觉得梧桐苑安静的有些过分。
今日正屋的门没有开,紧紧闭着。
林依芸上了台阶,站在廊庑下等小翠敲门。好一阵,门才打开,露出红杏的脸。
见是林依芸,红杏身子一颤,赶紧退到一边屈膝行礼。
林依芸看也不看她一眼,倨傲的往里走。
进了卧房,林依芸掀起床帐,轻声道:“轩儿!”
姜瑾轩面朝里卧着,听林依芸叫他,知道躲不过,只得转过身来,“阿娘,你怎么来了?”
“我听说你身子不适,怎么,有没有好些?”她弯下身子,却在看到他脸的一瞬,目光凝滞了下。
“轩儿,你的脸......”
“不小心被树枝刮到了。“姜瑾轩笑了笑,“阿娘不必担心,红杏已经用盐水帮我洗了伤口,过两日便可以结痂。”
林依芸目光沉沉望着他,缓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。
“是不是你?”她声音有些漂浮。
“什么?”姜瑾轩强笑道。
“是不是你将柳姨娘推下荷塘?”林依芸眼睛一瞬不瞬对上姜瑾轩的眼睛。
母子二人对视片刻,姜瑾轩有些烦躁的扭开头,“阿娘,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?”
“就是你,对吧?”林依芸道:“你是我儿子,你骗不了我。”
姜瑾轩突然一掀被子,气急败坏的坐起身来,“是,就是我又怎样?父亲将爵位给一个还没出世的胎儿也不肯给我,将我置于何地?怪只怪,她挡了我的道。”
“你做这事时,为何不告诉阿娘?”
“我告诉你,你能同意吗?”姜瑾轩面目有些狰狞,“你只会和别人一样,说我无用。我已经是姜家的弃子,如今对姜家毫无用处......”
“轩儿,”林依芸声音微颤,“你在阿娘心里,是最珍视的宝贝,阿娘从没有认为你无用。”
“你若将这事提前告诉阿娘,阿娘绝对不会让你去冒这样的险,毕竟,你想做的阿娘已经替你做了。”
姜瑾轩怔怔望着她,“你在说什么?我听不明白。”
“阿娘用了香,不出两个月,柳如烟便会诞下死胎。到时候便无人能挡你的路。”
姜瑾轩反手抓住她的手腕,显得有些激动,“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?”
“我没有想到......”林依芸喃喃,“轩儿,如今千万不能让你父亲看到你的脸。否则,有些事情便说不清楚了。”
姜衡软弱,有时候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却并不代表他当真能被她们母子玩弄于股掌之间。
这段时间,她已经见识过他的无情,还能够让她们好好在伯府待下去,一方面是顾忌着往日的情分,另一方面,大概也是无法选择了。
“可是我日日在伯府,自然不能一直避开父亲。”姜瑾轩有些沮丧。
林依芸沉吟片刻,“我让林祎进过来,以你舅母病重为由将你接出府,你在林家多住几日,等脸上伤好些了再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