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留着吧。\"李云龙出人意料地摆摆手,\"枪法还行,就是握姿不对。\"他蹲下身调整孩子的手腕角度,\"食指第一节贴扳机,扣压要匀...\"
孩子的手在他掌心微微发抖,枪管上还带着体温的热度。李云龙忽然想起穿越前在射击俱乐部的经历——那时他哪能想到,有朝一日会教一个十四岁的娃娃在战场上保命?
\"团长...\"铁蛋突然小声问,\"楚团长为啥给俺枪?\"
李云龙冷笑:\"想让老子欠人情呗。\"他揉了揉孩子的脑袋,\"记住,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,特别是晋绥军的。\"
三天后的午夜,行动开始了。林志恒穿着晋绥军制服,带着五个\"侦察兵\"故意踩响日军哨卡前的地雷。爆炸声引来了整整一个小队的日军,经过\"激烈抵抗\"后,他们顺理成章成了俘虏。
\"我们是358团侦察连!\"林志恒被押到日军大队长面前时,故意用生硬的日语大喊,\"楚团长不会放过你们的!\"
日军大队长是个满脸横肉的老鬼子,闻言狞笑着抽出军刀:\"楚云飞?很快他就会跪在皇军面前!\"说着命令通讯兵立即向联队部报告——他们抓到了晋绥军的侦察队,证明楚云飞果然私通八路!
这正是李云龙想要的。当日军电台开机呼叫时,老赵操作的干扰器立刻切入频率,冒充晋绥军指挥部回复:\"我部正在执行秘密任务,请立即释放侦察人员...\"
老鬼子狐疑地盯着电文,突然命令把俘虏押往联队部审讯。林志恒被推上卡车时,悄悄看了眼手表——按计划,再过十分钟狙击组就该行动了。
王喜武此时正趴在一处废弃砖窑里,枪口对准粮仓哨塔上的探照灯。月光被云层遮得忽明忽暗,他不得不频繁调整瞄准镜焦距。身旁的观察手突然轻声道:\"王哥,有动静!\"
粮仓侧门悄悄打开,几个黑影推着独轮车溜出来——是趁着夜色偷军粮的伪军!王喜武当机立断:\"打轮胎!\"
子弹精准地击中独轮车车轴,木轮咔嚓断裂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刺耳。哨塔上的探照灯立刻扫过来,紧接着警报声撕破夜空!
\"撤!往日军指挥部方向撤!\"王喜武故意用日语大喊。狙击组边打边退,把追兵引向与李云龙主力相反的方向。
粮仓守军果然中计,派出大半兵力追击\"晋绥军侦察兵\"。李云龙在望远镜里看得真切,等到枪声远去,立刻下令突击!
铁蛋跟着爆破组冲向粮仓大门。孩子瘦小的身影在夜色中几乎隐形,灵巧地躲过稀疏的弹雨,将炸药包贴在铁门上。轰然巨响中,大门像纸片般被撕碎,战士们潮水般涌了进去。
粮仓里堆满麻袋,随手划开一包,雪白的大米瀑布般倾泻而下。李云龙却直奔角落的几个铁皮箱——撬开一看,全是日军最新配发的\"昭五式\"手雷!
\"搬!能搬多少搬多少!\"他刚下令,外面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——日军援兵到了!
张大彪带着二连拼死堵住缺口,但敌人越来越多。眼看要被包饺子,李云龙突然夺过铁蛋手里的勃朗宁,对着粮仓顶棚的油灯连开三枪!玻璃炸裂,煤油泼洒在粮食堆上,遇火轰地燃起一人高的烈焰!
\"撤!全体撤退!\"借着火势掩护,突击队扛着粮食弹药杀出重围。铁蛋跑在最后,突然听见粮仓深处传来微弱的呼救声——是林志恒!他被日军转移到了这里!
孩子一咬牙,逆着人流冲进浓烟滚滚的粮仓。林志恒和几个战友被绑在柱子上,火舌已经舔到脚边。铁蛋用刺刀割断绳索,却被掉落的横梁砸中右腿,顿时疼得眼前发黑。
\"走啊!\"林志恒背起孩子往外冲。刚冲出大门,身后的粮仓就轰然倒塌,喷涌的火舌照亮了半边天空。
回山路上,铁蛋趴在林志恒背上,疼得小脸煞白却一声不吭。李云龙查看伤势后松了口气——骨头没断,但脚踝肿得像发面馒头。
\"逞什么能!\"他嘴上骂着,手上却小心翼翼给孩子包扎,\"再乱跑老子关你禁闭!\"
铁蛋突然从怀里摸出个铁盒:\"团长...俺找到这个...\"
李云龙打开一看,是日军的密码本!原来铁蛋冲进粮仓不光为救人,还顺手牵羊摸走了日军通讯班的文件箱!
\"好小子!\"李云龙揉乱孩子的头发,\"立大功了!\"
庆功会上,炊事班用缴获的大米蒸了锅白饭,每个战士分到拳头大的一团。铁蛋捧着碗舍不得吃,小口小口地抿着。李云龙把自己那份拨了一半给他:\"吃!吃饱了给老子破译密码去!\"
夜深了,李云龙查哨时发现铁蛋蜷在草垛里说梦话。孩子怀里抱着那本密码本,受伤的脚踝上还敷着草药。他轻轻抽出密码本,借着月光翻看——密密麻麻的日文字母间,夹着孩子用铅笔做的歪歪扭扭的注释。
远处山路上突然传来马蹄声。李云龙警觉地摸出驳壳枪,却见来人是晋绥军的通讯兵——对方递上一封信就匆匆离去。
信是楚云飞亲笔,只有寥寥数语:日军已起疑,建议销毁密码本。另,贵部小战士枪法不错。
李云龙把信纸揉成一团扔进火塘,火星噼啪爆响。他望向星空,银河横贯天际,无数星辰静静闪烁。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,光明与黑暗的较量从未停止。而此刻他忽然明白,真正的蜕变不是学会算计,而是明知被利用仍坚持本心。
\"团长...\"铁蛋不知何时醒了,揉着眼睛一瘸一拐地走过来,\"俺梦见俺娘了...\"
李云龙把孩子揽到身边,粗糙的大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。夜风掠过山岗,吹得新生的松涛簌簌作响。在这片浸透鲜血的土地上,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