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他娘的!\"李云龙抄起一捆集束手榴弹就要上,被赵刚死死抱住。
\"我去!\"孙德胜一把抢过手榴弹,弓着腰冲了出去。他灵巧地利用弹坑作掩护,渐渐接近坦克。就在即将得手时,一发炮弹在他身边爆炸,气浪把他掀出老远。
\"老孙!\"李云龙目眦欲裂。
硝烟中,孙德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胸前一片血红。他咧开嘴笑了笑,用尽最后力气扑向坦克,把手榴弹塞进了履带缝隙。
\"轰!\"坦克的炮塔被炸得歪向一边,冒起了黑烟。
\"杀啊!\"李云龙拔出大刀跃出战壕。战士们跟着冲了出去,喊杀声震天动地。白刃战在村口展开,刺刀见红,大刀翻飞。张大彪像个血人似的,一个人捅死了三个鬼子;王喜武的步枪没了子弹,就用枪托砸,硬是把一个鬼子的钢盔都砸变了形。
日军终于退却了,留下满地尸体。李云龙拄着大刀喘着粗气,左臂被刺刀划了道口子,血顺着手指往下滴。他环顾四周,还能站立的战士不到百人。
\"团长,电台被打坏了...\"通讯兵哭丧着脸报告。
李云龙点点头,早有预料。他让赵刚把重要文件都烧了,又命令把重伤员抬到村后的山洞里藏好。
\"老李,你也撤吧。\"赵刚突然说,\"我带一个班断后。\"
李云龙瞪了他一眼:\"放屁!老子什么时候丢下弟兄们跑过?\"
正午时分,日军调来了重炮。炮弹像犁地一样把村子翻了个遍,百年老屋在爆炸中轰然倒塌,腾起漫天烟尘。李云龙带着残部退到村后的最后一道防线——一片坟地。墓碑成了天然的掩体,战士们趴在坟包后面,枪口指向村子的方向。
\"团长,子弹不多了...\"军需官小声报告,手里捧着最后两箱弹药。
李云龙给每人分了五发子弹,自己只留了三发:\"省着点用,瞄准了打。\"
日军很快发现了他们的位置,步兵在机枪掩护下呈散兵线推进。子弹打在墓碑上火星四溅,碎石崩得到处都是。一个接一个战士倒下,鲜血渗入坟地的泥土,分不清是谁在守护谁。
\"轰!\"一发炮弹落在李云龙附近,气浪把他掀了个跟头。他晃晃脑袋爬起来,发现右耳什么也听不见了,嘴里全是血腥味。
\"团长!看!\"张大彪突然指着东面喊道。
李云龙转头望去,只见远处的山梁上腾起三颗红色信号弹——是援军!
\"弟兄们!坚持住!\"李云龙声嘶力竭地大喊,\"咱们的援军到了!\"
仿佛回应他的喊声,东面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。日军阵脚大乱,一部分调转枪口应付背后的袭击。李云龙抓住战机,带领剩下的战士发起反冲锋。
混战中,他看见一面熟悉的旗帜——是楚云飞的358团!晋绥军的生力军像一把尖刀插入日军侧翼,打得鬼子措手不及。
\"李兄!别来无恙啊!\"楚云飞骑在马上,军装笔挺得像来参加阅兵,手里的冲锋枪却喷吐着火舌。
李云龙想骂他装腔作势,却只吐出一口血沫子。他的视线开始模糊,最后的印象是张大彪和王喜武架着他往后撤,楚云飞的部队且战且退地掩护着他们...
不知过了多久,李云龙在颠簸中醒来。他躺在一副担架上,头顶是密不透风的树冠。抬担架的战士见他醒了,惊喜地喊道:\"团长醒了!\"
赵刚的脸出现在视野里,眼镜片碎了一块,但笑容真切:\"老李,咱们突围出来了。\"
李云龙想说话,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。他艰难地比了个手势,赵刚会意地凑近耳朵。
\"多...多少人?\"李云龙气若游丝地问。
赵刚的笑容僵住了,沉默了一会儿才说:\"连伤员在内...一百二十七人。\"
李云龙闭上眼睛,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。一千多人的独立团,现在只剩个零头...
担架继续在山路上颠簸,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,像斑斑血迹。远处传来隐约的炮声,那是日军在发泄怒火——他们赢了战斗,却没能全歼独立团。
李云龙在昏沉中想起重生前看过的一段话:\"抗日战争是用血肉堆出来的胜利。\"当时他只觉得是夸张的修辞,现在才明白,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现实。
\"团长,喝水。\"王喜武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。狙击手脸上添了道新伤,但眼神依然坚定。
李云龙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,突然抓住他的手腕:\"喜子,记住今天...记住这些牺牲的弟兄...\"
王喜武用力点头,喉结上下滚动:\"团长,咱们...咱们会打回来的。\"
担架转过一个山坳,前方豁然开朗。夕阳下,幸存的战士们互相搀扶着前行,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。有人低声哼起了军歌,渐渐地,更多的人加入进来。歌声越来越响,惊起林间的飞鸟。
李云龙望着这支伤痕累累却斗志不减的队伍,突然明白了什么叫\"火种不灭\"。独立团可以被打残,但永远不会被打垮——因为总有人会记住,总有人会继承。
\"老赵,\"他轻声说,\"把花名册保管好...一个名字都不能漏...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