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龙的大刀砍卷了刃,胳膊上的旧伤崩开,鲜血浸透了半边军装。正厮杀间,忽听谷外传来熟悉的冲锋号——不是日军的,是八路军!
\"援军来了!\"铁蛋不知从哪钻出来,小脸被硝烟熏得漆黑,\"是旅主力!\"
原来旅长接到李云龙的战报后,立即抽调两个团前来接应。生力军的加入彻底击溃了日军,残敌像退潮般逃出山谷。
打扫战场时,李云龙在尸堆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张大彪。这个铁打的汉子胸口插着半截刺刀,呼吸像破风箱般嘶哑。
\"团长...俺...干翻了...个中佐...\"张大彪每说一个字,嘴角就涌出股血沫。
\"闭嘴!留着力气!\"李云龙红着眼睛吼,转头对卫生员咆哮,\"救不活他老子毙了你!\"
当夜,部队撤回临时营地。战果统计出来了:毙伤日军六百余人,击毁装甲车两辆,缴获武器弹药无数。但独立团也付出惨重代价——阵亡八十七人,重伤四十三人,张大彪至今昏迷不醒。
铁蛋蹲在野战医院外,抱着膝盖发呆。孩子第一次见这么多死人,梦里都是残缺的肢体和凝固的血泊。李云龙走过来,往他怀里塞了个热乎乎的烤红薯。
\"吃吧,炊事班特意给你留的。\"
铁蛋机械地啃着红薯,突然问:\"团长,为啥要打仗啊?好好种地不行吗?\"
李云龙望着远处跳动的篝火,轻声道:\"鬼子不让咱好好活啊。你爹娘怎么死的?\"
\"鬼子扫荡...娘把我藏地窖里...\"铁蛋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\"记住这份恨。\"李云龙揉乱孩子的头发,\"但别让恨蒙了眼。咱们打仗,是为了后人不用打仗。\"
三天后,旅部召开庆功会。总部首长发来嘉奖令,称赞野狼谷战斗是\"以少胜多的典范\"。李云龙却高兴不起来——独立团伤亡近半,急需休整补充。
\"老李,有个新任务。\"会后旅长单独留下他,\"总部要组建第一个特务团,点名调你去当副团长。\"
李云龙一愣:\"那独立团...\"
\"暂时由赵刚代管。\"旅长递过份文件,\"特务团专门执行敌后破袭、斩首行动,正对你的路子。\"
回到驻地,李云龙在关帝庙前站了许久。这座破庙见证了独立团最艰难的岁月,墙上的弹孔像一只只眼睛,默默注视着来来往往的战士。
\"听说你要走?\"赵刚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,眼镜片映着夕阳的余晖。
\"嗯,去带新部队。\"李云龙踢着地上的小石子,\"这帮兔崽子就交给你了。\"
\"铁蛋怎么办?\"
李云龙沉默片刻:\"让他跟着我吧,这孩子...是个好苗子。\"
告别比想象中艰难。老韩非要塞给他一包烟叶;孙德胜带着炮兵排全体敬礼;王喜武依旧话不多,只是用力握了握他的手。最让人意外的是周卫国——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瘦高个,居然红着眼睛说了句\"别死在外头\"。
出发那天,铁蛋背着个小包袱,亦步亦趋地跟在李云龙身后。孩子不时回头张望,直到拐过山坳,再也看不见飘扬的独立团旗帜。
\"团长,特务团是干啥的?\"
\"专干鬼子想不到的事。\"李云龙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,嘴角扬起熟悉的痞笑,\"比如摸进太原城,把冈村宁次的尿壶偷出来!\"
铁蛋咯咯直笑,小皮靴踩在初春的泥路上,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。在他们前方,新的征程正徐徐展开;而在身后,那些血与火锻造的记忆,已然化作永不褪色的勋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