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战斗准备!\"
十二架美军飞机分三批袭来,打头阵的正是安德森的座机。这次他们学乖了,先在高空盘旋侦察,而不是直接俯冲攻击。李云龙的心沉了下去——假阵地骗不过去了。
\"放他们进山谷!\"他对着电话低吼,\"等第一波过去,集中火力打第二波!\"
战术奏效了。当第一批四架飞机掠过山谷无功而返时,埋伏在山脊后的四挺机枪突然开火,交叉火力网将第二批次的两架飞机同时击中。其中一架凌空爆炸,另一架拖着火焰撞向山崖。
但美军第三批次的喷气式战斗机随即展开了报复。这些银灰色的死神速度极快,眨眼间就俯冲到百米高度,火箭弹和机枪子弹像雨点般泼向暴露的火力点。
\"王班长!快撤!\"李云龙对着话筒大喊,却看到老班长所在阵地已经被硝烟吞没。
硝烟散去后,一幕悲壮的画面映入眼帘:王德胜独自操纵着机枪,对着俯冲而来的敌机持续开火。他的右腿已经不见了,就用皮带把自己绑在枪架上。当第三架F-80被击中油箱时,老人也被至少二十发子弹同时命中,像破布娃娃一样瘫倒在枪位上。
\"为老班长报仇!\"愤怒的吼声响彻山谷。
残余的美军飞机见势不妙,胡乱扔下炸弹就逃走了。李云龙带人冲到王德胜的阵地,发现老人还有一口气。他颤抖的手指向天空,嘴唇蠕动着想说些什么,最终只是露出一个微笑,永远闭上了眼睛。
正午时分,志愿军正在修复工事,金秀妍突然指着天空惊叫起来。李云龙抬头看去——一架受伤的p-51正摇摇晃晃地试图迫降在河滩上,机身上的编号正是安德森的座机!
\"抓活的!\"李云龙抓起冲锋枪就往外冲。
三十多名战士包抄过去时,安德森已经爬出驾驶舱,正用降落伞布试图焚烧密码本。李云龙一个箭步冲上去踢开燃烧的布团,枪口顶住了这个金发飞行员的太阳穴。
\"会说中文吗?\"李云龙用英语问道。
安德森轻蔑地笑了笑:\"当然,你们这些——\"
话没说完,李云龙一枪托砸在他脸上,两颗带血的牙齿飞了出去。\"带走!总部会好好招待他。\"
傍晚清理战场时,金秀妍带着孩子们在废墟中搜寻可用物资。突然,空中传来引擎的轰鸣——一架漏网的美军侦察机不知何时摸到了村子上空!
\"隐蔽!\"李云龙大喊,但已经晚了。
那架飞机俯冲下来,机枪子弹像镰刀般扫过地面。金秀妍猛地推开身边的三个孩子,自己却被至少五发子弹击中胸口。李云龙举枪射击时,飞机已经爬升远去,只在空中留下几道嘲弄般的尾烟。
少女躺在李云龙怀里,鲜血很快浸透了她的衣服。她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个布包,里面是半块没舍得吃的打糕。
\"给...战士们...\"她用最后的气力说,\"明天...是...中秋...\"
李云龙抱着渐渐冰冷的身体,望向西沉的落日。明天确实是中秋节,月亮会照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,也会照在万里之外的家乡。他突然想起去年此时,自己还在太行山里跟老乡们一起打月饼,楚云飞那家伙还派人送来两坛汾酒...
\"师长!\"小王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,\"总部急电,美军第七师正在向这里移动!\"
李云龙轻轻放下少女的遗体,用军旗盖好。当他再站起来时,眼神已经恢复了钢铁般的冷硬。
\"命令各连,准备转移。\"他整了整军帽,\"把缴获的机枪都带上,特别是那挺改造过的。\"
夜幕降临,一轮满月升上山巅。李云龙站在新挖的坟茔前,身旁是抽泣的朝鲜儿童。赵刚默默走来,放下一束野菊花。
\"总部表扬了我们击落四架敌机的战绩。\"赵刚咳嗽着说,\"但要求我们立即撤往第二防线。\"
李云龙没说话,只是摸了摸最小的那个孩子的头。远处,美军阵地亮起星星点点的照明弹,像恶狼的眼睛。更远的夜空中,流星无声地划过,仿佛在为逝者送行。
\"走之前,把没用的炮弹都埋进公路。\"李云龙最后看了一眼月光下的坟茔,\"让美国佬记住,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要用血来换。\"
小女孩突然挣脱他的手,跑到姐姐坟前放下个草编的月亮——那是朝鲜人过中秋的传统饰物。李云龙别过脸去,用满是硝烟味的手掌抹了把眼睛。当他再转身时,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沙哑坚定。
\"传令各连,交替掩护撤退。\"他抱起最小的孩子,大步走向等候的卡车,\"这场仗还长着呢,我们迟早会回来。\"
卡车发动时,一枚照明弹在远处炸开,将整个山谷照得如同白昼。李云龙把睡着的孩子裹进自己的军大衣,转头望向渐行渐远的战场。在那里,又一批勇敢的生命永远留在了1951年的中秋之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