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这点钱花光了,他怕是又要故态复萌。
“晓莹,”陈诚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,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,“我明儿还去河边!供销社的收购员都跟我说好了,有多少鱼他们都要!往后啊,咱家再也不用饿肚子了!”
郭晓莹没搭腔,只是低头拨弄着碗里的面条,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脸。
陈诚看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,心里有点急,声音也拔高了些:“我知道,你还是不信我!”
他重重地叹了口气,语气却透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郑重。
“可我陈诚这次是真的想明白了!酒,赌,这两样东西,我这辈子要是再碰一下,就让我不得好死!我也绝不会再动你一根手指头!我发誓!”
他话音刚落,院门外头“梆梆梆”传来了几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。
这么晚了,谁会来?
陈诚眉头一紧,趿拉上鞋就往外走。“谁呀?”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拉开。
外头站着一个女人,约莫四十大几的年纪。她身上穿着一件簇新的靛蓝色棉袄,料子虽不算顶尖,但在这穷山沟里头,也绝对称得上殷实人家的打扮。
女人先开了口,声音客气:“请问,是陈诚同志家吗?”
“我姓苏,县供销社采购科的主任。有点事情,想找陈诚同志谈谈。”
陈诚一听对方自称县里供销社的主任,还点名道姓找自己,顿时懵了。
“苏……苏主任?您……您找我?这……有啥事儿啊?”
风雪更大了,苏主任站在门外,雪花落在她肩上。她身后那辆破旧的吉普车,“突突”的引擎声在这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刺耳,车灯晃眼,隐约能看到驾驶座上还有个人影。苏主任哈着白气,搓着冻得通红的手,开口问道:“是陈诚同志家吗?”
陈诚心里咯噔一下,这大半夜的,还是个干部模样的人找上门,不像小事。他不动声色地将门拉得更开些,侧身让人进来,嘴上应道:“我就是陈诚。苏主任,外面风大雪大的,快请进屋说话。”他的视线快速扫过院子里的吉普车,车窗黑乎乎的,瞧不清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人。
苏主任也不客气,迈步进了屋。屋里头的热乎气儿让她稍微缓了缓冻僵的身子。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,当瞧见门框上那道半新不旧、明显是利器劈砍出来的痕迹时,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,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,什么也没说。
郭晓莹见来了个穿戴齐整、说话客气的女干部,心里有些紧张,连忙从炕沿上欠了欠身,“领导,您……您快坐,俺给您倒碗热水暖暖身子?”
“不了不了,谢谢你啊同志,我不渴。”苏主任摆了摆手,直接转向陈诚,脸上的客气少了些,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郑重,“陈诚同志,我就开门见山了。你今天下午卖到供销社的那批鱼,县里头非常重视。”
这话一出,陈诚心里“突”地一下,难道是自己钓的鱼有问题?他有些拿不准,试探着问道:“苏主任,那鱼……就是河里头常见的白漂子、鲫瓜子,能有啥特别的?”
苏主任往前凑了凑,声音也压低了些,透着一股子不寻常的意味:“鱼本身没问题,也不是什么珍稀品种。关键是数量,还有你这持续供货的能力。”她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前进公社那边,最近出了点不大不小的状况,省里派了调查组下来,现在急需要大量的鱼,品种不限,但越多越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