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戍卫令
也先的话音落下时,帐内的铜壶正咕嘟冒着热气,蒸腾的白雾模糊了阿依娜的眉眼。她望着父亲布满血丝的狼瞳,喉间突然发紧——那目光里藏着比北疆风雪更冷的忧虑,也裹着一团灼人的火。
“父亲,您知道我更适合在前方。”阿依娜握紧腰间雪貂骨短刃,皮革缠柄硌得掌心生疼。这些年她带领雪貂族暗卫游走边境,对侦查与突袭的门道比谁都清楚,“阿娅的占卜术需要静心施展,中军大帐才是最安全的地方。”
“安全?”也先突然冷笑,指节重重叩击案几,震得陶碗里的药汁泼洒出来,“徐有贞的余孽能在归化城设下天罗地网,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对巫女血脉再起杀心?”他猛地掀开狐裘,露出内里斑驳的旧伤,暗红疤痕如蜈蚣般盘踞在古铜色的皮肤上,“当年我带着三十死士突围,最后只剩我和你母亲......”声音戛然而止,帐内只余火盆里木炭爆裂的脆响。
阿娅攥着光珠的手指微微发抖,圣物在掌心沁出凉意。她想起冰窟里诅咒发作时的绝望,那些缠绕全身的黑雾仿佛又要将她吞噬。但当目光扫过姐姐坚毅的侧脸,突然听见自己说:“姐姐,让我试试吧。”
阿依娜猛地转身,发间雪貂尾坠扫过阿娅脸颊:“不行!你连连续占卜三次都会咯血,万一路上......”
“就这么定了。”也先重重将狼首弯刀拍在案上,刀鞘上的松石在烛光中泛着冷光,“阿依娜,你率一万人马组成后军,既要护住阿娅的占卜营帐,也要提防敌军突袭。巴特尔,你挑选三百精锐雪豹骑,随我探查前方可疑马队。”
“父亲!”阿依娜还要争辩,却被也先抬手制止。老人蹒跚着走到她面前,粗糙的手掌抚过她染血的鬓角——那是宣府之战时,为保护阿娅被流箭擦伤留下的痕迹。“还记得你第一次杀敌吗?”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,“十二岁的小丫头,举着比自己还高的长矛,浑身是血却不肯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