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骧将烧红的烙铁重重砸在案几，火星溅到赵相机颤抖的鞋面上，烫出焦黑的窟窿。

赵相机喉咙里发出呜咽，突然瘫软在地：\"我说！全都说！\"他的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，血混着泥浆洇开，\"二十万斤粮食，都卖给了郭桓！\"

话音未落，地牢深处传来铁链晃动的回响，正在受审的皇庄师爷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：\"郭桓说有赵公公撑腰！我们只是听令行事啊！他还说......还说这些粮食能换来金山银山！\"

朱文正从阴影中缓步走出，蟒袍下摆扫过满地水渍。他俯身拾起赵相机掉落的乌纱帽，帽顶的东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：\"继续说，郭桓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？\"

赵相机颤抖着开口：\"郭桓在城西有二十处暗庄，粮食都存放在那里。他说......他说这些粮食能卖个好价钱......\"

\"卖给谁？\"朱文正的声音冰冷如霜。

赵相机沉默良久，终于吐出几个字：\"察合台汗国......\"

地牢内一片死寂，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。朱文正的瞳孔骤然收缩，他亲自部署的经济封锁线在脑海中浮现。

为了遏制西域势力扩张，他以“衡山之谋”，诱使东察合台汗国该牧羊为种棉，这事只有少数几个机要部门知晓，户部正是其中之一。

郭桓竟然早早开始布局，囤积粮食，奇货可居，目前衡山之谋已经进入收尾阶段，严令禁止中原物资流入东察合台，没想到郭桓竟敢公然违抗禁令，将皇粮高价售予敌境。

他突然转身，蟒袍扫过刑架，\"毛骧，即刻命蛛网密探查清所有粮食去向，本王要知道这些本该入国库的粮秣，究竟喂肥了多少硕鼠！\"

毛骧单膝跪地，手掌按在冰冷的石板上：\"卑职领命！不过据赵相机所言，粮食大多运往城西，那里临近漕运码头，恐怕......\"

话音未落，地牢深处传来师爷的呜咽，混着雨水敲打穹顶的声响，更显阴森。

\"就算掘地三尺，也要把它们从阴沟里揪出来！\"朱文正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怒火，金线绣的蟒纹在烛火下扭曲如蛇。

三日后，锦衣卫的快马踏碎晨雾，将密报呈至英王府。朱文正展开泛黄的羊皮地图，西域戈壁的沙粒簌簌落在案头，标注漕运路线的红线如血管般延伸至嘉峪关外。

\"殿下，城西暗庄的粮食分批伪装成商货，经河西走廊运往西域。\"

毛骧指尖点在哈密卫，\"最新消息显示，这些粮食最终流入了东察合台汗国。他们用西域的宝石、马匹，甚至是......\"

他顿了顿，声音低沉，\"甚至是东察合台的美女作为交换。\"

书房陷入死寂，唯有铜漏滴答作响。朱文正抓起案头朱笔，在地图上狠狠画下叉痕。那里正是他亲自部署的经济封锁线，如今却成了摆设。

\"好个郭桓，好个赵相机！\"朱文正将密报撕得粉碎，\"他们不仅在啃食大明根基，还在给敌人递刀！\"

他猛地推开雕花窗，雨丝扑在脸上，却浇不灭眼底的怒火。

这绝不仅仅是一桩贪腐案，而是一场威胁到国家安全的阴谋。

\"毛骧，\"朱文正转身，眼神坚定，\"立刻调集精锐，随我夜探城西暗庄。记住，要抓活的，尤其是郭桓！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