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子,此番北伐势在必行,你安心监国即可。”

朱棣沉吟片刻,说道:“朕本欲留姚广孝监国,但现下看来,恐不宜如此,需带姚广孝同行。”

朱高炽闻言,苦着脸道:

“父皇,若连您都不在,儿臣实在难以应付那些老谋深算之人……”

朱棣冷冷扫了一眼朱高炽。

“你是朕的长子,未来的大明太祖,若连这点挑战都不敢面对,如何担起江山重任?”

朱高炽低头,面露愧色。

这时,李武微笑开口:“殿下,圣上所言甚是。此次监国,将是难得的成长机会。错过了实属可惜。”

“先生宽慰,晚辈心领。若真遇棘手之事,还可仰仗先生相助。”

“那是自然,我已备下分身,必要时可随时召唤。”

“多谢先生!”

朱高炽眼中闪过一丝感激。

李武留下分身,不仅是为朱高炽提供支持,更为了自身签到所需。

“殿下,此举也是先生看重你的表现。”

朱棣提醒道:“务必全力以赴,不负众望。”

“儿臣定竭尽全力!”

朱高炽恭敬行礼后离去。

待朱高炽走后,朱棣告知李武:“张玉已在军中待命,明武便率军出发!”

“越快越好,但须声势浩大,让人知悉我们带走几乎全部嫡系。”

“明白!”

朱棣离去后,李武望着窗外夜色轻笑:

“这般行事,倒似布下诱饵。”

随即不再多想,安然入睡。

次日清晨李武睁开双眼,起身离开床榻。柔和的武风自未关紧的窗缝中悄然渗入,让人精神为之一振。

“明代的空气闻来如此清新。”

李武舒展身体,随即换上一身黑袍,缓步出门。施展出御风之术,很快便抵达了昨日点兵之地。

此刻,三十余万将士已陆续集结完毕,列队整齐,只待号令。朱棣亦早已登上了点兵台。

今日,文武群臣齐聚高台周围,无论情愿与否,都要为朱棣与李武饯行。

“见过李先生!”

李武缓缓降落,朱高炽立即行礼。李武微微点头示意无须拘礼,随后询问朱棣:“一切可都齐备?”

朱棣躬身答道:“一切按先生指示筹备妥当。”

“好,即刻开始仪式,之后立即启程。”

“遵命。”

朱棣向前略移一步,目光扫视全场,随后下令:“放!”

一声令下,传令之人分处远近不同之处,依次复述其言,确保每位将士都能接收到讯息。

片刻后,后方传来连续的**声,大**动,火光冲天。

高台上,李武微感诧异,侧身问道:“陛下所用可是先皇时的大将军炮?”

朱棣点头道:“确是。父皇当年以此炮于鄱阳湖击溃陈友谅,今日借此炮声为大军壮行,也是告慰父皇在天之灵。”

李武轻颔首,沉吟思索。

明代火器本具威力,然而在历史长河中,这份底蕴被后来者糟蹋殆尽。

待大局初定,首要事务理清之后,或许真该让朱棣组建专研火器的机构……

此念稍纵即逝,毕竟过于长远且非急务,李武遂将其搁置一旁,重新聚焦于誓师仪式。

随着数十声炮响,朱棣抽出佩剑,高举向天,大喝:

“不雪此耻,绝不返乡!”

短暂寂静后,原野回荡起震天呐喊,众将士齐声响应,兵器高举,气势如虹

清晨,南京城内一家茶楼雅座里,五六个身着儒衫、头戴方巾的读书人围坐闲谈。忽然间,有人匆匆递来消息,称燕王朱棣亲率大军北伐,目标直指蒙古诸部。此消息一出,众人哗然。

“燕王此举太过莽撞,未免有失分寸。”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摇头叹息。

另一名青年则道:“可否是北平之地出了变故?否则何以如此仓促兴兵?”

众人议论纷纷之际,又有人低声提及新出台的政策,涉及边疆事务调整,似与此次北伐息息相关。消息迅速传遍京城,令诸多士子震惊不已。

忽闻门外喧嚣渐起,又有信使快马加鞭而来。他带来最新情报:朱棣已顺利抵达大同,且有意绕道而行,似在拖延行程,以便吸引敌军主动出击。

消息传来,众人心中疑窦丛生,一时难以定论。

他们的身份卑微,年年赴考却屡试不中。因此平日或为人师授业解惑,或替人抄书谋生。虽地位不高,但因深受方孝儒影响,心中抱负却不小,从未将自己视作局外人,都盼着有朝一日能建功立业。即便经历种种挫折,仍对政事充满热情。此刻,几个读书人围坐一处,感慨时局艰难,叹息连连。

其中一人长叹数声,摇头拭泪后说道:“若太祖泉下有知,见如今大明如此境况,必定难以瞑目!”此言一出,众人无不悲从中来,纷纷以袖掩面。

“正是!”

“又有谁能例外呢?”

“想起太祖,心中便痛彻心扉。”

“试问天下士子,谁不怀念太祖?”

另一人补充道:“不仅是太祖,先皇亦令人追思。先皇英年早逝,实在令人扼腕。”

旁边有人急忙打断:“兄台慎言!此话万不可说出口,此处恐有耳目,锦衣卫遍布各地,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。前些日子,我一位故交就因醉酒辱骂国师,结果锒铛入狱。”

先前激动之人愤愤不平:“那妖道何德何能治理国家?不过是装神弄鬼之徒罢了。竟不知使了何种邪术,蛊惑圣听,致使新政出台,荒谬至极。”

旁人闻言惊出一身冷汗:“您莫要再说下去了,这等言论万万不可提及!”

此人意识到失言,连忙拱手致歉:“是我唐突冒犯,若有隔墙之耳,连累诸位实在不该。”

“不妨事。”邻座宽慰道,“若牺牲我一人能阻止这动摇根基的新政,纵使我命丧黄泉也在所不惜,可惜那妖道太过狡猾,防不胜防。”

众人闻此再次唏嘘不已。

天理何在,为何不降下雷霆,将那妖道一并收服?

片刻后,沉重的情绪稍缓。

又有人发声。

“莫再提及那妖道,提起他便有祸。”

“诸位可知,太祖当年所用年号为何?”

邻座答曰:“洪武,自是铭记于心。”

“不错,洪武!”此人愤然道,“太祖改元洪武,彰显军威,专掌兵权,然对吾辈士人厚爱有加,更何况**,改元建文,数年间广布仁政,尤为看重文人,礼遇有加。太祖、**皆凭文人治国,吾辈亦不负重托,令大明日益强盛,经年实践,岂可质疑文治之效?”

“然而今上改元永乐,呵呵,永乐虽美,却让万民不得安宁。初闻时,我还以为今上亦是一位贤君。”

“谁知翌日,竟将方孝孺先生杀害。此事尚可容忍,毕竟方先生刚直不阿,言语冒犯实属难免。但后来竟轻信妖道谗言,行此动摇根本之举!”

说到此处,身旁的老者怒不可遏,拍案而起。

“方孝孺之事怎能轻饶?朱棣此举已属过分,何须株连九族?世间惨状,莫过于此!诸君查阅史籍,可知有先例否?”

一学子泪湿双颊:

“方孝孺临行之际,依旧缄默,未向朱棣屈膝。”

忽有人叹息:“此事或不应全归咎于今上,其在北平素有贤名,备受推崇,堪称最肖太祖之皇子。”

“然则,为何痛下屠戮,又糊涂至此,听信妖道之言,推行荒谬新政?”

无论思量如何,皆不合常理。依我看来,今上恐为妖道所惑。

话音刚落,先前拍桌老者即刻附和。

“正是如此,罪魁祸首便是那妖道!大明沦落今日,皆因他一人!”

众人纷纷响应。

“确实,皆因妖道所致!”

“若无此妖道,我等何至困顿?”

“若任由妖道扰乱朝纲,大明必将覆亡!诸位,速谋良策!”“我们又能有何作为?”

“唉,当初圣上举兵之时,号称清君侧,如今看来,真正需清君侧之人反而是他自己。”

“唉,妖道祸乱国家,残害百姓!”

类似的场景正在大明各地上演。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将矛头指向了李武,认定一切过错皆因他而起。他们视朱棣为受人蛊惑的昏君。但这只是表面现象。在暗处,风浪更加汹涌。那些心怀建文帝的文人及部分朝廷和地方官员,在得知新政与北伐的消息后,内心激动不已。他们觉得等待已久的机会即将来临。

李武口中的“老鼠”们,趁着他与朱棣外出之际,暗中开始拉帮结派,谋划不轨之事。暂且不说他们的行动。

第三日,三十万大军已全部越过边境,进入辽阔的草原。大战一触即发,此刻却是一片暴风雨前的平静。三十万明军吃饱喝足,全力休整待命。

中军大帐内,朱棣凝视着悬挂的地图,眉头紧锁,似在沉思。“此事棘手啊……”他低声自语。稍后,转向姚广孝问道:“李先生在何处?”

姚广孝迟疑片刻答道:“大约在帐中歇息。”

“快带我去见李先生,朕有要事相询。”

“遵旨!”

朱棣话毕,姚广孝领路前行。不久,便抵达李武休憩之处。

“李先生。”

朱棣轻声呼唤,接着说道:“朕有一事相问。”